契诃夫的代表作

第一次读契诃夫的《第六病室》时,有位朋友问我:有没有觉得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很像《第六病室》?

一查写作年代,《第六病室》比《狂人日记》早了26年,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同时代作品。虽然那时俄罗斯与中国在世界中所扮演的角色截然不同,社会内部却有些相似:上层统治腐败,社会底层民不聊生,那些最早接触到新思想、新观念的有志之士纷纷以自己的方式呐喊,不同身份的人们苦苦寻求着对抗现实、救国救民的方式。

契诃夫《第六病室》

短篇小说《第六病室》与它的名字一样,故事发生场景在一所偏僻医院,一间曾被人遗忘的房间中。这是专门圈禁精神病人的地方。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往事和性格:落寞贵族伊凡患有“迫害妄想症”,心中怀有愤怒,总是没完没了的“演讲”,时刻想要出离;农民莫谢伊卡懒惰、贪吃、肮脏,“早已丧失了思想和感觉的能力”,即使挨打也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看守人尼基塔冷酷暴力、唯命是从,将秩序看得高于一切;除此之外,瘫痪病人与两位小市民也是“第六病室”的成员。

然而,病人们并不是《第六病室》故事的绝对主角。“第六病室”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病房,医生拉金的时常到访却令它显得尤为不同。一个初春的夜晚,极其喜爱智慧和正直,却缺少坚强和信心的拉金跟随唯一被获准外出的小市民来到第六病室,他在这里第一次听到了伊凡疯言疯语的“演讲”:

您,医士,总务长,以及你们医院里所有的坏蛋,在道德方面,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卑鄙得多,为什么我们被关起来,而不是你们呢?什么逻辑?

面对伊凡的质疑,拉金颇为认真地回答“一切取决于偶然”,并自此开始了他与伊凡长久的辩论。

如何抵御痛苦,探明生活的意义,他们像哲学家一样讨论着信仰与现实,虽然最终并没有达成一致。医生拉金总是造访精神病室,与精神病人促膝长谈,直到有一天,他也被“正常人”质问:今天是几号?

月亮和监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心理健全的人照样佩戴勋章,世上万物最后都要腐烂,化作尘土契诃夫的代表作。

一个人永远无法证明自己是“正常人”,医生也不能免俗。即使身为理想主义者,医生拉金在被送入第六病室后,心中也充满了绝望。在“第六病室”,他竭尽全力摇撼铁栏杆,坚固的铁窗却纹丝不动。最终拉金因为想要离开病室而被看守者暴打死去。

在遥远的未来,监狱和疯人院不再存在,到那时也就不会再有这些铁窗和疯人衣。毫无疑问,这样的时代迟早要来到的。

契诃夫在《第六病室》中写下的愿望,与鲁迅先生在《狂人日记》结尾处的那句“救救孩子”一样,犹如振聋发聩的呐喊。“第六病室”与外部世界,伊凡、拉金与“正常人”们,到底是谁病了?

契诃夫用克制冷酷的笔调写下了社会大变革时期人们的恐慌与求索,每个契诃夫的代表作人都像是一支浮萍,尽力扮演着与大多数人相同的角色,用平平无奇的行为进行自我保护,做乌合之众也许是最安全、最稳妥的选择。

只是,如果这个世界真的“病了”,我们是否应该说出来呢?如果代价惨痛如拉金,我们又该如何说契诃夫的代表作服自己与时代洪流对抗?契诃夫并没有在小说中告诉我们答案,拉金看似戏剧性,却充满必然的人生经历,也许能够带给我们一点启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世界短篇小说三大巨匠之一契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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