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那亚共和国

前言

热那亚共和国本来是与威尼斯共和国、佛罗伦萨共和国齐名的意大利城邦共和国。但是遗憾的是,它不像其它两个国家那么为中国读者所熟悉。

对于中国人来说,可能知道热那亚与威尼斯在东地中海的争雄。或许还有人能回忆起马可·波罗就是在与热那亚的海战中被俘,然后在狱中口述,由一个法国人写出了那本流芳百世的游记。

但是热那亚的历史远不止于此。在今后的几篇短文中,我将与大家分享这个传奇城市的历史。

地理位置

热那亚位于意大利利古里亚大区,地处第勒尼安海的底部。其周边多热那亚共和国为贫瘠的山丘,少有可耕种的平原。境内有两条河流过,一条是波色维拉河(Polcevera),另一条叫比萨格诺河(Bisagno)。这两条河水文条件很差,在古代均无法通航。当地人只用毛驴驮运货物,穿行于山区,与北部的波河平原上的城市开展贸易。

罗马时代

罗马时代早期,利古里人就占据了这一地区,他们建立城市,并加入罗马共和国。这个城市随后成为一个陶瓷产地及重要的港口。但是好景不长,公元前2世纪,罗马人修建了阿米莉亚-斯考鲁斯大道(ViaAemiliaScauri),它绕过第勒尼安海岸线,将波河平原与高卢直接连通,大大降低了热那亚的重要性。直到帕多瓦、米兰等城市在罗马帝国晚期的崛起,由于热那亚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港口,这个城市才重新振作起来。

中世纪早期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拜占庭帝国曾经在537年从哥特人手里收复了热那亚,不过由于帝国此时无力管理,热那亚逐渐沦为一个小渔村。伦巴第国王罗塔尔(Rothari)在642年征服了热那亚,在当时人的记录中,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后来法兰克王国占据了这一地区,但是查理曼死后,这个国家也陷入长期的分裂之中。缺乏一个中央集权王国的统治,是意大利城邦国家生存发展的先决条件。

中世纪早期,热那亚对伦巴第王国或者之后的法兰克王国都不是一个重要的地方,但是对北非海盗而言,还算是一块肥肉。9世纪开始后,阿拉伯阿巴斯王朝逐渐衰落。突尼斯的阿格拉比特人乘机崛起,他们占领了西西里岛,还以西地中海的巴利亚里群岛为基地不停地劫掠亚平宁半岛,热那亚也难逃这些穆斯林海盗的毒手。公元935年城市沦陷,海盗们烧杀抢掠,热那亚遭受重创。一般地方可能就此一蹶不振,但是热那亚人发誓复仇,为此组建舰队反过来去抢穆斯林的船只,从此走上了复兴之路。

热那亚人与比萨人联合起来对抗来自西班牙的穆斯林攻击,挫败了穆斯林对撒丁岛的占领企图。虽然在11世纪60年代因为争夺撒丁岛,热那亚人又与比萨人发生冲突,但之后两个城市又言归于好。

十字军时期

第一热那亚共和国次十字军东征为热那亚带来了天赐良机。

任何人第一眼观看地图就会认识到热那亚与威尼斯的不同之处。热那亚在亚平宁半岛西侧,靠近法国,更容易与法兰西做生意。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主力是法国贵族,因此热那亚获得了大量海上订单。同时,热那亚商人随着十字军,在黎凡特、黑海布下了大量商站、定居点,这样的商业——移民网络后来还发展到伊比利亚半岛、英格兰、弗兰德斯,可以说,热那亚的正史是从十字军东征开始的。虽然十四世纪在争夺东地中海贸易网络的战争中,热那亚败给了威尼斯,但是此后热那亚避开黎凡特地区,另辟蹊径。他们通过黑海贸易,从印度-波斯-特拉布宗(黑海南岸)-塔那(亚述海边)-君士坦丁堡这条丝绸北路获得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另外来自福西亚的白矾也是一项重要的买卖。这些贸易都通过希俄斯岛进行中转。

动荡的十五世纪

十五世纪中后期,欧洲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奥斯曼帝国的快速扩张,东罗马帝国灭亡,直接改变了东地中海的政治拼图。其二是葡萄牙人达伽马和西班牙王室赞助的热那亚航海家哥伦布开启的大航海时代,为欧洲人打开了全新的世界。在这两大事件的作用下,地中海贸易的地位急剧下降。热那亚商业共和国也开始走向没落。

奥斯曼帝国的兴起,历史书往往以讲述其在巴尔干半岛的扩张为主。但其实奥斯曼的东方,从高加索山区到巴格达的广大地区起初还有很多蒙古小汗国存在。奥斯曼通过常年累月战争,控制了这一地区,阻断了丝绸北路。热那亚人被迫就地取材,改做俄罗斯草原上的鞑靼人生意,主要贩运奴隶、木材、皮毛,收益大为下降。1543年奥斯曼人攻占君士坦丁堡,1458年他们又攻占了福西亚。这样就彻底切断了热那亚人与黑海的通路。迫使热那亚人将目光投向西方。热那亚人不满足跟在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后面捡点残羹冷炙的远洋,他们利用之前获得的财富开创了另一项事业——银行。热那亚人在法国的银行以里昂为中心,在西班牙,则以塞维利亚为中心。

在夹缝中挣扎

随着葡萄牙帝国戏剧性地衰落,欧洲政治逐渐聚焦到法国的瓦卢瓦王室与在新大陆大发横财的哈布斯堡家族旷日持久的争霸。在这场争斗中,意大利商人只虽然有做配角的份,但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十字军东征开始,法国就是热那亚的传统盟友。1396年,在奥尔良公爵和米兰公爵——这两家是亲家——的双重威胁下,热那亚总督安东尼托·阿多诺甚至将城市献给了法王查理六世。之后热那亚曾经长时间被米兰公爵维斯孔蒂家族统治。1435年,这个城市恢复了自由之身。但到了1463年,为了摆脱法国的纠缠,热那亚宣布维斯孔蒂的女婿,新任米兰公爵斯福萨为城市的主人,直到该世纪末。

意大利战争是法国瓦卢瓦家族与哈布斯堡家族的第一次旷日持久的战争,前后长达60年。双方以意大利为战场,热那亚多次被法军占领。1522年,哈布斯堡军队联合教皇军攻陷热那亚,但是5年后,在热那亚海军将领安德列·多利亚的帮助下,法王弗朗西斯一世又一次攻克了热那亚。

法国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西班牙是欧洲最富裕的国家,热那亚人其实更倾向与西班牙交好。法国海军元帅——那个一年前还为法王鞍前马后卖命的热那亚人安德列热那亚共和国·多利亚,居然在1528年秘密投靠了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五世,这支西地中海最强大的舰队的倒戈注定了法国无法赢得这场战争。

热那亚夹在在法国、米兰、哈布斯堡三方博弈中,也导致自身政治导向的分裂。到了后来,整个城市分为势不两立的两派,一派是亲哈布斯堡的阿多诺家族,另一派是亲法国的弗雷格索家族。不过这两家都没有熬到最后。哈布斯堡的新宠——帝国海军司令安德列·多利亚通过一场政变,夺取了热那亚的政权。他倚仗着查理五世的权势,当上了热那亚的主人。从此热那亚的历史揭开了新的篇章。